娜塔莉亞
她一個人住在很大的房子裏,多數時候連上司也不來見她。她仰頭的時候瀏海會岔開來,但還是有很多會擱在她的臉頰上。
她擦拭所有人的杯碗瓢盆。下午娜塔莉亞才想到,起居室和玄關的向日葵都枯萎了,哥哥命令所有人不准碰他的向日葵,所以娜塔莉亞一次也沒真正摸過那種閃閃發光,像太陽一樣生著許多黑子的花卉。數不出幾天沒見著面的哥哥有好好照顧向日葵嗎?娜塔莉亞任由它們老去,升起爐火。
好想他。喔這是女孩在庭園坐定後爆出的第一句話。
女孩說。
都是你害的。
阿爾弗雷德,都是你害的。女孩說。
然後女孩站起來踹了男孩扎實的一腿。
頭髮和裙子都劇烈地飄颺起來,她白皙的手臂折得好似下一秒即將斷裂,「阿爾弗雷德」倒退了一步,一聲也不吭的。
你會和我們一般變成花嗎?男孩問。不會。女孩説。為什麼不和我們作伴?我想作春泥。
娜塔莉亞回答得毫不遲疑,反而是拉脫維亞登時不知所措。他們在小丘上的廣場邊緣比肩沉默,直到阿爾弗雷德從另一頭的一段石階梯拾上來。
「我走了。」娜塔莉亞聽見腳步與皮衣的窸窣聲後說,並站起身輕撣灰藍色裙襬。「我的意思是,我會留下。直到很久以後。」
「可是……所以……我是說……妳要到哪去?」
「我說了。我。留下來。」
「為什麼?」
拉脫維亞此生首次正眼瞧哩娜塔莉亞,直勾勾伸進她的虹膜裏,女孩露出「何必對牛彈琴」的表情瞪他。風揚起她日照下皚雪般的白金色長髮,拂動她頭上的蝴蝶 結和發光的睫毛。幾個時刻,她身上的冰雪完完全全地遮住了她細瘦的身體,四肢。
「他怕冷。」她陰陰地說,閃過阿爾弗雷德將要擺到她肩膀的手,往離去的階梯開步。誰?阿爾弗雷德一回身,阿爾夫斯卡亞已下了幾級階段。
「算啦算啦。萊維利。──吃個漢堡包?」阿爾弗雷德率性坐到方才白俄羅斯坐的位置。一點殘留的體溫都沒有,她一定連給他都嫌,也沒有女孩子特有的香味。找不到一絲痕跡。
娜塔莉亞方從葵花田裏回來,裙擺和襪子都沾了泥土。替胸口手臂圍抱著碩大黃花的娜塔莉亞開門的姊姊說:我來替你洗吧?娜塔莉亞越過她逕自走向屋內,擁著花束鎮定地前行。
一個小時後,娜塔莉亞換上乾淨的裙子跟襪子,在起居室喝熱茶聽收音機。她縮在鮮紅色單人單人沙發上,屈著腳,鬆鬆地抱自己的腿。白襪跟她肌膚的雪色融成一體,滾燙茶水裊裊的白煙把她縈饒得好似正在融化的雪堆。
烏克蘭在屋子另一端的房間裏刷洗著被妹妹扔在樓梯口的髒衣服,手指從根部開始染上由薄到厚雲朵般的血色。
至於樓梯,所連接的另一個世界,那兒的王,沒人曉得他上了哪去。夏天夏蜇,冬天冬眠的王,沒人曉得他上了哪去。
她擦拭所有人的杯碗瓢盆。下午娜塔莉亞才想到,起居室和玄關的向日葵都枯萎了,哥哥命令所有人不准碰他的向日葵,所以娜塔莉亞一次也沒真正摸過那種閃閃發光,像太陽一樣生著許多黑子的花卉。數不出幾天沒見著面的哥哥有好好照顧向日葵嗎?娜塔莉亞任由它們老去,升起爐火。
好想他。喔這是女孩在庭園坐定後爆出的第一句話。
女孩說。
都是你害的。
阿爾弗雷德,都是你害的。女孩說。
然後女孩站起來踹了男孩扎實的一腿。
頭髮和裙子都劇烈地飄颺起來,她白皙的手臂折得好似下一秒即將斷裂,「阿爾弗雷德」倒退了一步,一聲也不吭的。
你會和我們一般變成花嗎?男孩問。不會。女孩説。為什麼不和我們作伴?我想作春泥。
娜塔莉亞回答得毫不遲疑,反而是拉脫維亞登時不知所措。他們在小丘上的廣場邊緣比肩沉默,直到阿爾弗雷德從另一頭的一段石階梯拾上來。
「我走了。」娜塔莉亞聽見腳步與皮衣的窸窣聲後說,並站起身輕撣灰藍色裙襬。「我的意思是,我會留下。直到很久以後。」
「可是……所以……我是說……妳要到哪去?」
「我說了。我。留下來。」
「為什麼?」
拉脫維亞此生首次正眼瞧哩娜塔莉亞,直勾勾伸進她的虹膜裏,女孩露出「何必對牛彈琴」的表情瞪他。風揚起她日照下皚雪般的白金色長髮,拂動她頭上的蝴蝶 結和發光的睫毛。幾個時刻,她身上的冰雪完完全全地遮住了她細瘦的身體,四肢。
「他怕冷。」她陰陰地說,閃過阿爾弗雷德將要擺到她肩膀的手,往離去的階梯開步。誰?阿爾弗雷德一回身,阿爾夫斯卡亞已下了幾級階段。
「算啦算啦。萊維利。──吃個漢堡包?」阿爾弗雷德率性坐到方才白俄羅斯坐的位置。一點殘留的體溫都沒有,她一定連給他都嫌,也沒有女孩子特有的香味。找不到一絲痕跡。
娜塔莉亞方從葵花田裏回來,裙擺和襪子都沾了泥土。替胸口手臂圍抱著碩大黃花的娜塔莉亞開門的姊姊說:我來替你洗吧?娜塔莉亞越過她逕自走向屋內,擁著花束鎮定地前行。
一個小時後,娜塔莉亞換上乾淨的裙子跟襪子,在起居室喝熱茶聽收音機。她縮在鮮紅色單人單人沙發上,屈著腳,鬆鬆地抱自己的腿。白襪跟她肌膚的雪色融成一體,滾燙茶水裊裊的白煙把她縈饒得好似正在融化的雪堆。
烏克蘭在屋子另一端的房間裏刷洗著被妹妹扔在樓梯口的髒衣服,手指從根部開始染上由薄到厚雲朵般的血色。
至於樓梯,所連接的另一個世界,那兒的王,沒人曉得他上了哪去。夏天夏蜇,冬天冬眠的王,沒人曉得他上了哪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