旋轉門
如同在一扇旋轉門相遇的兩個人,在短暫的停留後,門再度轉動,把兩人帶向不同的方向。
他們必須走向不同的方向,門才能順利地轉動,否則只會將兩人困死在門裡面,而那又是另一種悲劇的寫法了。
《煮海》
局勢要丕變是很容易的;而且自然,這意味著它或許不如「必然」強硬,卻也使人無從抗拒,甚至在又變換到更下一個階段前都無從覺察。
這樣的道理即使記得也不一定能了然於心,對阿爾弗雷德來說就是這樣。他為什麼要看見伊凡普通、卸下「阿爾弗雷德之死敵」,單純作為伊凡他自己的姿態?即便除去國祚,他們是沒什麼仇憎沒錯,但還真不是普通礙眼的。彷彿下了戲,反派腳色脫下戲服,褪淨妝容,和擔綱英雄的演員有說有笑去吃消夜一樣,為什麼會這樣,真是有夠礙眼的,伊凡‧布蘭辛斯基的微笑。
由於日理萬機——畢竟是守護全世界的英雄嘛——阿爾弗雷德的記性並不是說特別長遠,所以在他的資料庫中,伊凡是不笑的,他擁有不同笑臉的面具,可是並不用自己的臉皮發笑。不過這樣不對嗎?買下阿拉斯加的時候他不也展示了狡狼得逞的笑意……才怪,對沙俄而言那種小事,他根本不在場。
阿爾弗雷德很少審視自己,修正過失,但這次他真的不禁自問,自己是否捏造太多伊凡的惡意,那其實是他自身惡意的投射,為了別的理由。
不能說的理由,和他讚嘆伊凡的笑容同一個理由,而他依舊習慣把那個理由偽裝成咒罵:礙眼。
太陽只有一顆,向日葵卻有一片。他怎麼知道要注視哪一朵?
如今的伊凡使他如此種敘事地暈眩。
他從未見識、從未耳聞、從未想像過的盛開的葵花竟然還正對著他,光是閉眼感受都難以置信啊。這是一個戰火最猛烈、未來也最廣闊的年代。
基本上,伊凡個人對阿爾弗雷德的態度沒有多大改變,只是接觸的形式從閱讀圖鑑標本,換成野外採集和實地探勘。他和阿爾弗雷德有機會看見彼此動態的出其不易的時間,而非戰戰兢兢攝影裱框的展演,或許還在框和表板和相紙上塗毒。他們都不必再在對方面前表演完美的典範,破綻不會被捕捉,弱點不會被挖掘。
以致阿爾弗雷德假裝的篤定老成、伊凡扮演的詼諧輕率,原本只是為了掩飾短絀,現在恰巧彌平他們的年齡差距。當然,阿爾弗雷德不會在伊凡面前耍徹底的蠢,伊凡也不會對他撒嬌,於是演變成一種故作成熟的調情。
每個人都上過很多人的床,談很多戀愛,放開很多隻手。分分合合,難分難捨,藕斷絲連。只是有些組合儘管熟識卻不應該在床上做愛,隨便哪裡都可以,就是床不行,因為太浪漫,太安定,太柔軟,太……太正向。至少,至少不該一起醒來,或等對手醒來,道「Morning。」
但這樣的浪漫譚終於也發生到伊凡和阿爾弗雷德身上了。
大概是想說飯店的床鋪反正不用收,很方便吧。
在雙方都玩得筋疲力竭後,他在明天就會人事全非的被褥裡對伊凡說:就這樣睡吧,洗了澡又會醒來。
但是伊凡想要洗乾淨。
他其實嫌惡跟阿爾弗雷德做愛。愛已經夠多了,用不著做新的。
確定阿爾弗雷德入睡後,伊凡下了床,把棉被拉回枕頭下緣,避免他回來的時候被窩已經冷掉了。在密閉的浴室裡點燈,宛如進入不同時區的異次元,他等著蓮蓬頭的水升溫,想起在莫斯科,偶爾的晚上水都不會熱。
他很少以這種模式與人相處,老實地承認彼此的討厭之處,不過還是決定共處一室。基爾伯特就是,基爾伯特討厭他,但不討厭和他待在一起。他喜歡基爾伯特是不是只因為他討厭他,而且不避諱,同時又不加以排斥。
他不確定基爾伯特是否認為他可憐。他猜他吻他的方式比吻路德維希多一分愛,比吻羅德里希少一分恨,比吻伊莉莎白少一分情,比吻娜塔莉亞重一分力,畢竟這裡不是波蘭立陶宛,他和他沒有過去,他不愛他,也不恨他。
基爾伯特並不是在服從他。大概不是。他地位低下,他矮。他曾告訴他戰間期的普魯士是德意志帝國的亡魂,他合該在戰後消失,卻作為東德又存在了這麼多年。
他沒有道謝,因為消失也是自然的。
基爾伯特已經消失了。
伊凡突然又想到身在美國境內這件事而全身戰慄。
他當然跟美國人做過愛,怎麼可能沒有?有事要買通,要賄賂,要關說,要賠償,要制裁……自備情趣用品認賠,把美國人玩到哭,或是死不在美國人的勢力之下吭聲,他們當然也知道對方的敏感帶在哪裡囉。從不一起吃早餐,總是會有一個人先回家(晚起的付清飯店錢),就是多次重播的一夜情啦,總之他未曾如今天晚上失明過。
阿爾弗雷德是一股洋流在他體內竄湧,席捲,他都已經在伊凡的裡面了,居然還想把他吸進去。他搓伊凡的乳頭,咬他的喉結,不過也顧不及伊凡怎麼還是嘴咂得嚴實,上面和下面,不叫也不射。他只管著找,嗯,某一任所有人是不是管它叫龍穴還是風水寶地。照理來說他明明去過N次啊。
可是伊凡根本在和阿爾弗雷德短兵相接的片刻就高潮了。這是史無前例的,以前兩塊溫熱的皮碰在一起也不會分享溫度,之間哪知道隔了什麼阻絕著。當下卻,寒毛都軟化似的,拼命配合彼此的肌膚,竭力傳導熱情。慾望讓四周如所有滾燙的光源一般地發白,而在不得不閉上眼皮的不太稱職的黑暗裡,阿爾弗雷德一再喊,伊凡,伊凡,伊凡……阿爾弗雷德的指頭比他的呼喚更快抵達他的耳畔,耳道隱密且排外,現在卻洶湧地鼓動著激情。
他的舌尖湊過來問——他吐出的氣息先一步執行了他徵詢的行動—--
「May I? 」
他們以前才不問。他們以前沒有禮貌、沒有尊重、沒有許可也沒有承諾。
「Come. 」也不曉得是聽力減弱或話語太細,他聽不太到自己的聲音,這是腦海中的綵排。但從阿爾弗雷德採取的作為和他們的信賴關係來看,預演和舞台呈現並無出入。
他的每一寸皮肉都宛如棉花般輕盈卻飛不騰空,癱軟骨幹應有的動力化成熱量逸散浪費掉。阿俺弗雷德沉甸溫吞地划了進來,他在莫名變冷的慾海中看見槳、舵、船首像、帆、渦輪、馬達、獨木舟等等不太承續的意象,還有浪頭,浪花,碎末粉飾在空氣裡,無聲無息無影無蹤地回到海底。
「hurts? 」
不痛……不要再問了,這樣好奇怪。
你都拿這種溫柔去招待誰啊以前。
要不是練習假惺惺和虛張聲勢到了強迫症的地步,哪怕伊凡早漆得他全身雪白。根本不要理會敏感帶的分布了,阿爾弗雷德的皮膚猶如預先塗滿了靈藥,所到之處便施法,任意地點、再偏僻邪門的荒野都能降臨奇蹟。
都能布置,不,蛻變成天堂。
高潮一直來一直來。
愛情太偉大,世界美妙得像一場誤會。
他咬牙切齒地忍耐,然而身體仍是率真地顫抖個不停,頂端不斷餾出的液體把那裡溜得加倍潤濕他能明確感知到波浪粼動,雪堆傾滑,他的衝動活潑運行,勸告他坦白從寬。
而裡面,阿爾弗雷德在溫床上躺下,隨心所欲輾轉反側。
伊凡開始有了臨陣脫逃的念頭,這時阿爾弗雷德用手含住他的器皿,他想翻倒他。伊凡卻總算鬆口:不要,我想久一點。
他明明妄想隨便套一件衣服飛回莫斯科,反而制止了阿爾弗雷德的誘導,提議延長這一夜,他也搞糊塗哪一句才是實話了。
阿爾弗雷德放了陰莖,可是撫摸伊凡的大腿、臀和別的器官,艱難地懇求他:可是我快射了。
「哼。」布蘭辛斯基可以冷笑一聲再放話:「我會再弄硬你,小丫頭。」
伊凡沒指使自己這麼做。他說:「Kiss me. 」並如願以償。
阿爾弗雷德的手再次進攻時他放棄守備,也不再有力氣維持緊繃,他喚他「弗雷德」,不過他呼喊的名字很快也被濤聲沖散了。伊凡.布蘭辛斯基,說實在的,從來沒這麼爽到意識汽化沸騰過。
阿爾弗雷德的精液從裡面腐蝕開來。
他也覺得自己的細緻而急遽地破壞著阿爾弗雷德。
釋放的瞬間伊凡感受自己是一顆早就停止燃燒的流星,撲通一聲滑過海面隔開的大氣與水的疆界,軀體慢慢鬆軟,隕石漸漸沉沒海床。從今爾後,不再有人問候他、記掛他、害怕他。
他為撞擊而來的快感和自己的欣喜感到羞恥。
竟因傾頹覆滅而獲麟。
平等的幸福怎麼可以到這時候才認真造訪他?
他們必須走向不同的方向,門才能順利地轉動,否則只會將兩人困死在門裡面,而那又是另一種悲劇的寫法了。
《煮海》
局勢要丕變是很容易的;而且自然,這意味著它或許不如「必然」強硬,卻也使人無從抗拒,甚至在又變換到更下一個階段前都無從覺察。
這樣的道理即使記得也不一定能了然於心,對阿爾弗雷德來說就是這樣。他為什麼要看見伊凡普通、卸下「阿爾弗雷德之死敵」,單純作為伊凡他自己的姿態?即便除去國祚,他們是沒什麼仇憎沒錯,但還真不是普通礙眼的。彷彿下了戲,反派腳色脫下戲服,褪淨妝容,和擔綱英雄的演員有說有笑去吃消夜一樣,為什麼會這樣,真是有夠礙眼的,伊凡‧布蘭辛斯基的微笑。
由於日理萬機——畢竟是守護全世界的英雄嘛——阿爾弗雷德的記性並不是說特別長遠,所以在他的資料庫中,伊凡是不笑的,他擁有不同笑臉的面具,可是並不用自己的臉皮發笑。不過這樣不對嗎?買下阿拉斯加的時候他不也展示了狡狼得逞的笑意……才怪,對沙俄而言那種小事,他根本不在場。
阿爾弗雷德很少審視自己,修正過失,但這次他真的不禁自問,自己是否捏造太多伊凡的惡意,那其實是他自身惡意的投射,為了別的理由。
不能說的理由,和他讚嘆伊凡的笑容同一個理由,而他依舊習慣把那個理由偽裝成咒罵:礙眼。
太陽只有一顆,向日葵卻有一片。他怎麼知道要注視哪一朵?
如今的伊凡使他如此種敘事地暈眩。
他從未見識、從未耳聞、從未想像過的盛開的葵花竟然還正對著他,光是閉眼感受都難以置信啊。這是一個戰火最猛烈、未來也最廣闊的年代。
基本上,伊凡個人對阿爾弗雷德的態度沒有多大改變,只是接觸的形式從閱讀圖鑑標本,換成野外採集和實地探勘。他和阿爾弗雷德有機會看見彼此動態的出其不易的時間,而非戰戰兢兢攝影裱框的展演,或許還在框和表板和相紙上塗毒。他們都不必再在對方面前表演完美的典範,破綻不會被捕捉,弱點不會被挖掘。
以致阿爾弗雷德假裝的篤定老成、伊凡扮演的詼諧輕率,原本只是為了掩飾短絀,現在恰巧彌平他們的年齡差距。當然,阿爾弗雷德不會在伊凡面前耍徹底的蠢,伊凡也不會對他撒嬌,於是演變成一種故作成熟的調情。
每個人都上過很多人的床,談很多戀愛,放開很多隻手。分分合合,難分難捨,藕斷絲連。只是有些組合儘管熟識卻不應該在床上做愛,隨便哪裡都可以,就是床不行,因為太浪漫,太安定,太柔軟,太……太正向。至少,至少不該一起醒來,或等對手醒來,道「Morning。」
但這樣的浪漫譚終於也發生到伊凡和阿爾弗雷德身上了。
大概是想說飯店的床鋪反正不用收,很方便吧。
在雙方都玩得筋疲力竭後,他在明天就會人事全非的被褥裡對伊凡說:就這樣睡吧,洗了澡又會醒來。
但是伊凡想要洗乾淨。
他其實嫌惡跟阿爾弗雷德做愛。愛已經夠多了,用不著做新的。
確定阿爾弗雷德入睡後,伊凡下了床,把棉被拉回枕頭下緣,避免他回來的時候被窩已經冷掉了。在密閉的浴室裡點燈,宛如進入不同時區的異次元,他等著蓮蓬頭的水升溫,想起在莫斯科,偶爾的晚上水都不會熱。
他很少以這種模式與人相處,老實地承認彼此的討厭之處,不過還是決定共處一室。基爾伯特就是,基爾伯特討厭他,但不討厭和他待在一起。他喜歡基爾伯特是不是只因為他討厭他,而且不避諱,同時又不加以排斥。
他不確定基爾伯特是否認為他可憐。他猜他吻他的方式比吻路德維希多一分愛,比吻羅德里希少一分恨,比吻伊莉莎白少一分情,比吻娜塔莉亞重一分力,畢竟這裡不是波蘭立陶宛,他和他沒有過去,他不愛他,也不恨他。
基爾伯特並不是在服從他。大概不是。他地位低下,他矮。他曾告訴他戰間期的普魯士是德意志帝國的亡魂,他合該在戰後消失,卻作為東德又存在了這麼多年。
他沒有道謝,因為消失也是自然的。
基爾伯特已經消失了。
伊凡突然又想到身在美國境內這件事而全身戰慄。
他當然跟美國人做過愛,怎麼可能沒有?有事要買通,要賄賂,要關說,要賠償,要制裁……自備情趣用品認賠,把美國人玩到哭,或是死不在美國人的勢力之下吭聲,他們當然也知道對方的敏感帶在哪裡囉。從不一起吃早餐,總是會有一個人先回家(晚起的付清飯店錢),就是多次重播的一夜情啦,總之他未曾如今天晚上失明過。
阿爾弗雷德是一股洋流在他體內竄湧,席捲,他都已經在伊凡的裡面了,居然還想把他吸進去。他搓伊凡的乳頭,咬他的喉結,不過也顧不及伊凡怎麼還是嘴咂得嚴實,上面和下面,不叫也不射。他只管著找,嗯,某一任所有人是不是管它叫龍穴還是風水寶地。照理來說他明明去過N次啊。
可是伊凡根本在和阿爾弗雷德短兵相接的片刻就高潮了。這是史無前例的,以前兩塊溫熱的皮碰在一起也不會分享溫度,之間哪知道隔了什麼阻絕著。當下卻,寒毛都軟化似的,拼命配合彼此的肌膚,竭力傳導熱情。慾望讓四周如所有滾燙的光源一般地發白,而在不得不閉上眼皮的不太稱職的黑暗裡,阿爾弗雷德一再喊,伊凡,伊凡,伊凡……阿爾弗雷德的指頭比他的呼喚更快抵達他的耳畔,耳道隱密且排外,現在卻洶湧地鼓動著激情。
他的舌尖湊過來問——他吐出的氣息先一步執行了他徵詢的行動—--
「May I? 」
他們以前才不問。他們以前沒有禮貌、沒有尊重、沒有許可也沒有承諾。
「Come. 」也不曉得是聽力減弱或話語太細,他聽不太到自己的聲音,這是腦海中的綵排。但從阿爾弗雷德採取的作為和他們的信賴關係來看,預演和舞台呈現並無出入。
他的每一寸皮肉都宛如棉花般輕盈卻飛不騰空,癱軟骨幹應有的動力化成熱量逸散浪費掉。阿俺弗雷德沉甸溫吞地划了進來,他在莫名變冷的慾海中看見槳、舵、船首像、帆、渦輪、馬達、獨木舟等等不太承續的意象,還有浪頭,浪花,碎末粉飾在空氣裡,無聲無息無影無蹤地回到海底。
「hurts? 」
不痛……不要再問了,這樣好奇怪。
你都拿這種溫柔去招待誰啊以前。
要不是練習假惺惺和虛張聲勢到了強迫症的地步,哪怕伊凡早漆得他全身雪白。根本不要理會敏感帶的分布了,阿爾弗雷德的皮膚猶如預先塗滿了靈藥,所到之處便施法,任意地點、再偏僻邪門的荒野都能降臨奇蹟。
都能布置,不,蛻變成天堂。
高潮一直來一直來。
愛情太偉大,世界美妙得像一場誤會。
他咬牙切齒地忍耐,然而身體仍是率真地顫抖個不停,頂端不斷餾出的液體把那裡溜得加倍潤濕他能明確感知到波浪粼動,雪堆傾滑,他的衝動活潑運行,勸告他坦白從寬。
而裡面,阿爾弗雷德在溫床上躺下,隨心所欲輾轉反側。
伊凡開始有了臨陣脫逃的念頭,這時阿爾弗雷德用手含住他的器皿,他想翻倒他。伊凡卻總算鬆口:不要,我想久一點。
他明明妄想隨便套一件衣服飛回莫斯科,反而制止了阿爾弗雷德的誘導,提議延長這一夜,他也搞糊塗哪一句才是實話了。
阿爾弗雷德放了陰莖,可是撫摸伊凡的大腿、臀和別的器官,艱難地懇求他:可是我快射了。
「哼。」布蘭辛斯基可以冷笑一聲再放話:「我會再弄硬你,小丫頭。」
伊凡沒指使自己這麼做。他說:「Kiss me. 」並如願以償。
阿爾弗雷德的手再次進攻時他放棄守備,也不再有力氣維持緊繃,他喚他「弗雷德」,不過他呼喊的名字很快也被濤聲沖散了。伊凡.布蘭辛斯基,說實在的,從來沒這麼爽到意識汽化沸騰過。
阿爾弗雷德的精液從裡面腐蝕開來。
他也覺得自己的細緻而急遽地破壞著阿爾弗雷德。
釋放的瞬間伊凡感受自己是一顆早就停止燃燒的流星,撲通一聲滑過海面隔開的大氣與水的疆界,軀體慢慢鬆軟,隕石漸漸沉沒海床。從今爾後,不再有人問候他、記掛他、害怕他。
他為撞擊而來的快感和自己的欣喜感到羞恥。
竟因傾頹覆滅而獲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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