歐洲之星固定班次
Q 您滿意現在的感情狀態嗎?
清晨起床,能夠吃到疼惜的女人做的早餐,應該是熱戀中或新婚男人夢寐以求的美滿生活吧。不,睡到將近中午,吃早午餐也不錯。滋滋的烹飪聲和噴噴香氣在空氣中像十歲左右的孩童戲耍,蹦蹦跳跳四處遛達,撲進臥房──搖醒床單裏還在賴床的男人;再接著現身的是穠纖和度的女性線條……
可惜法蘭西斯的伴侶既不是女人,做菜也很難吃、早上不會溫婉地同朝陽撫摸法蘭西斯的額頭、瀏海。每當他笑的時候法蘭西斯都感覺,亞瑟·柯克蘭是否藏著什麼陰謀,或是肚裏養育著鬼胎,使得他的笑容,飄浮著種不夠誠實的甜美。
過去亞瑟·柯克蘭是個粗魯的小伙子,頂一叢雜亂雜亂的金黃色頭髮,沒有秩序地四處翹。明明整理過後可以很整齊柔順的,他偏要放任它們糾纏打結。如果伸手要替他梳理或是單純地撫平,亞瑟·柯克蘭還會暴躁地甩開法蘭西斯的手,而後者通常不會就此罷休,反而一再一再伸出看似除了筆和樂器不把玩其他道具的細手,去揉亞瑟·柯克蘭蓬亂的頭毛。(誰料想得到那雙手舉得起劍呢?)
如果那時早點發覺是不是就能避開這種結局了呢?不……因為我們是這樣的人,恐怕不管繞多遠的路,都會走回同一個岔口,無法靠規避哪個節點來跳過哪個危機。
可是人啊,多少還是會懊悔。如果當初……,云云的。
──如果當初早點認清他和亞瑟·柯克蘭終究不是兄弟就好多了。
法蘭西斯坐在床緣穿他的褲子和襯衫,皺皺地宛如山巒起伏的床單在床墊上蜿蜒,堆積成一圈一圈在他外圍。他最後只扣了幾顆鈕扣就起來,往起居室走。除了陽光燃燒空氣的聲音他沒聽到什麼,不過往窗戶望過去,他還是看得到疏疏密密的車流,往左邊,往右邊,從四面八方聚過來又往四面八方散出去。
餐桌上擺著一盤可頌和一杯七分滿的柳橙汁,它們不會說話,所以法蘭西斯無法與它們交換任何句子來溝通,不過柳橙汁還是冰的,沒有放很久變溫的跡象。法蘭西斯優雅地完成它們生命最後一段旅程後拿杯盤到水槽去。而玄關並沒有擺任何一雙多餘的鞋。
有的時候,亞瑟·柯克蘭會到法蘭西斯的住所來。多半時候,他只是不想去借住旅館而已──那些他不認識的法國人是真的英語不好,用那些「麵麵」、「狗狗」、「貓咪」、「車車」或「噓噓」等級的英語,亞瑟·柯克蘭需要想很久:那些普通籠統不精確的措辭;但他也不想用法語跟他們交談。
然後隔天早上,一語不發地離開,去趕赴哪個會議或展覽的開幕。法蘭西斯常想,是嗎?亞瑟·柯克蘭有這種閒適的嗜好嗎?不過也許他們也真的都改變了吧,獲得新的經驗跟個性之類的,他說不好,不曉得那是什麼。
這麼多年下來,亞瑟·柯克蘭對他的拘束越來越少了。即使法蘭西斯到哪裡去觸發了一夜劇情,他好像也不是很在乎。他們都變得成熟世故了。而這合該是相當理所當然的。畢竟他們無法滿足對方的每一種需求,而他們遲早應當瞭解。
所以他們有權利各自上街、交朋友、喝酒,甚至也可以各自睡覺,或是跟各自的對象睡覺。譬如說鄰居路德維西先生。法蘭西斯連他的姓都不曉得就和他搞上了。亞瑟·柯克蘭也沒說什麼,也沒吃醋的表情,就說聲「是喔」,然後他們感情還是很好。
總的來說,還算過得去吧。
清晨起床,能夠吃到疼惜的女人做的早餐,應該是熱戀中或新婚男人夢寐以求的美滿生活吧。不,睡到將近中午,吃早午餐也不錯。滋滋的烹飪聲和噴噴香氣在空氣中像十歲左右的孩童戲耍,蹦蹦跳跳四處遛達,撲進臥房──搖醒床單裏還在賴床的男人;再接著現身的是穠纖和度的女性線條……
可惜法蘭西斯的伴侶既不是女人,做菜也很難吃、早上不會溫婉地同朝陽撫摸法蘭西斯的額頭、瀏海。每當他笑的時候法蘭西斯都感覺,亞瑟·柯克蘭是否藏著什麼陰謀,或是肚裏養育著鬼胎,使得他的笑容,飄浮著種不夠誠實的甜美。
過去亞瑟·柯克蘭是個粗魯的小伙子,頂一叢雜亂雜亂的金黃色頭髮,沒有秩序地四處翹。明明整理過後可以很整齊柔順的,他偏要放任它們糾纏打結。如果伸手要替他梳理或是單純地撫平,亞瑟·柯克蘭還會暴躁地甩開法蘭西斯的手,而後者通常不會就此罷休,反而一再一再伸出看似除了筆和樂器不把玩其他道具的細手,去揉亞瑟·柯克蘭蓬亂的頭毛。(誰料想得到那雙手舉得起劍呢?)
如果那時早點發覺是不是就能避開這種結局了呢?不……因為我們是這樣的人,恐怕不管繞多遠的路,都會走回同一個岔口,無法靠規避哪個節點來跳過哪個危機。
可是人啊,多少還是會懊悔。如果當初……,云云的。
──如果當初早點認清他和亞瑟·柯克蘭終究不是兄弟就好多了。
法蘭西斯坐在床緣穿他的褲子和襯衫,皺皺地宛如山巒起伏的床單在床墊上蜿蜒,堆積成一圈一圈在他外圍。他最後只扣了幾顆鈕扣就起來,往起居室走。除了陽光燃燒空氣的聲音他沒聽到什麼,不過往窗戶望過去,他還是看得到疏疏密密的車流,往左邊,往右邊,從四面八方聚過來又往四面八方散出去。
餐桌上擺著一盤可頌和一杯七分滿的柳橙汁,它們不會說話,所以法蘭西斯無法與它們交換任何句子來溝通,不過柳橙汁還是冰的,沒有放很久變溫的跡象。法蘭西斯優雅地完成它們生命最後一段旅程後拿杯盤到水槽去。而玄關並沒有擺任何一雙多餘的鞋。
有的時候,亞瑟·柯克蘭會到法蘭西斯的住所來。多半時候,他只是不想去借住旅館而已──那些他不認識的法國人是真的英語不好,用那些「麵麵」、「狗狗」、「貓咪」、「車車」或「噓噓」等級的英語,亞瑟·柯克蘭需要想很久:那些普通籠統不精確的措辭;但他也不想用法語跟他們交談。
然後隔天早上,一語不發地離開,去趕赴哪個會議或展覽的開幕。法蘭西斯常想,是嗎?亞瑟·柯克蘭有這種閒適的嗜好嗎?不過也許他們也真的都改變了吧,獲得新的經驗跟個性之類的,他說不好,不曉得那是什麼。
這麼多年下來,亞瑟·柯克蘭對他的拘束越來越少了。即使法蘭西斯到哪裡去觸發了一夜劇情,他好像也不是很在乎。他們都變得成熟世故了。而這合該是相當理所當然的。畢竟他們無法滿足對方的每一種需求,而他們遲早應當瞭解。
所以他們有權利各自上街、交朋友、喝酒,甚至也可以各自睡覺,或是跟各自的對象睡覺。譬如說鄰居路德維西先生。法蘭西斯連他的姓都不曉得就和他搞上了。亞瑟·柯克蘭也沒說什麼,也沒吃醋的表情,就說聲「是喔」,然後他們感情還是很好。
總的來說,還算過得去吧。